飄得云開撲霽月

混沌之戀5

十月天，難得的星期天，陽光普照，微風徐徐。在城市之中，一點都沒有楓葉荻花秋瑟瑟之感。

她極其小心地走在大馬路上，其實身上的衣服還蠻舒服的，但是畢竟第一次穿這麼『休閒』的服裝，著實不太習慣。

反正約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大飯店，穿這樣應該不會引人側目吧?

忐忑不安之下，她推開餐廳之門，搜尋到母親身影的同時，她的手機也響起。

看到母親拿這電話表情似乎有點猙獰，她想，還是不要接電話直接過去好了。

快走到母親身旁時，就聽母親說著:「這妮子，竟然不接我電話!敢給我遲到。」掛掉手機後對著坐在母親對面，背對著她的人滿臉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我女兒平常不是這樣的，她是很準時的人，可能路上什麼事情擔擱了吧。」

一說完母親就對上她的目光，一開始眼神還直接轉開，但猛然又迅速轉回來看著她，接下來就是張開嘴巴一臉驚愕的站起身來。

「妳，妳怎麼穿成這樣子。妳存心要氣死我啊!」

這樣子是什麼樣子?不過就是卡其色襯衫內搭透氣背心，下半身穿著所謂立體剪裁的黑色登山褲加上休閒鞋……可能還有沒上妝又加個大黑框眼鏡而已嘛。

「我穿著我覺得很舒服的服裝出來，又沒有妨害風化，有什麼不好。」看這樣應該會達成效果。

「真開心聽到妳這樣說。」

呃，不會吧。她出現幻聽了嗎?

她搖晃著綁著馬尾的頭，轉向往坐在窗邊的青年人，對方除了目瞪口呆也沒別的動作了，看來聲音不是他發出的。再轉到坐在母親對面的人，休閒西裝外套加卡其色休閒褲，還有……登山鞋……，登山鞋??!!

她看向他的眼睛，又是帶著濃濃笑意。

「你是陳伯伯的兒子?!?!」她驚嚇的大叫，顯然她才是被嚇到的那ㄧ個啊。

「不是，伯父的兒子是我旁邊這位，我是他堂弟。因為堂哥剛從英國回來，對台北街道還不太熟悉，所以讓我帶他來赴約。」

「你們，認識啊?」她母親除了驚訝，好像也沒辦法再多點什麼表情了。

啊啊，不能跟老媽講她爬山的事情啊!

「呵呵，剛好認識，沒想到您女兒正是我學姐。」

她來不及阻止他說出口，好險沒說出什麼奇怪的話。

這時站在一旁許久的服務生終於有機會插進話題裡。「不好意思，請問各位需要要點餐了嗎?」

「喔，這個……。」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窗邊的人打斷。

「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不好意思，伯母，我先離開了。」說完就拍著這個堂弟的肩。「既然你們認識，就多聊聊吧。」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了。

「欸!怎麼，怎麼走了!」不只母親傻眼，連服務生都傻眼，這叫他怎麼點餐下去啊。「我……我待會再來。」服務生也決定跑掉免得遭殃。

「妳!都是妳!都已經跟妳說是很重要的飯局，結果妳搞成什麼樣子!現在可好了，人走了，妳稱心了吧!妳就是要活活氣死妳老媽就對了!現在是要我怎麼跟妳陳伯伯交代啊!」母親氣急敗壞，快要當場翻桌了。

「媽啊，這種事情又不能強求。」她眼神漂移，不曉得如何提醒母親，還有個外人在這邊啊，要發飆也是該關起門來發飆吧。

「妳還敢頂嘴!」母親終於從她漂移的眼神看到她學弟的存在，那盛氣凌人的模樣才收斂了一點。

「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不會，其實學姐穿這樣也很好看啊。」

他講了都不會臉紅啊!看母親終於坐了下來，她一臉心虛的走到母親旁邊靠窗的地方坐下。

母親瞪了她一眼，再轉頭跟他問著:「剛剛就想問你了，你是我女兒什麼時候的學弟啊?」

媽，妳快可以去當四川變臉大師了，怎麼現在對他可以假笑成這樣啊。

「大學的學弟，差點可以成為同事呢，只是我們是最近才認識的。」他笑說。

他不會真的這麼希望變成她的同事吧。這樣可是沒山可以爬喔。

「最近?」母親一臉疑惑。「那你現在在哪高就啊?」

「喔，在一家登山用品店當店長，剛好昨天學姊來店裡買東西，就熟了點。」

誰跟你熟了點?還有誰准你講出來的啊!!!!????

「登山?昨天?」母親狐疑的看著她，頓時除了頭皮發麻以外，她也想落跑了。

「妳要跑去登山!!??」母親再也按耐不住的大叫起來。「每天都給我工作到三更半夜，要找妳都還要先登記，這樣還敢去登山!!妳到底眼裡有沒有我這個老媽存在啊!」

「不是啦!媽。」她受不了的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卻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她。可惡!「媽，是公司辦的活動，全部員工都規定要參加的，我也沒有辦法啊。」

「公司公司公司，什麼都是公司，妳除了工作難道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媽在這邊乾著急是自己笨蛋就對了，反正妳根本不在乎!」

「媽!我沒有這樣想啦!」怎麼爆了啦，誰能幫我澆熄老媽的怒火啊。

「呃，這個，你們現在有需要點餐嗎?」大概是被店長推出來的服務生很不幸在這個當下開口，當然接收到的訊息一定不好。

「點餐!還點什麼餐!氣都氣飽了!要點妳自己點吧!妳自己沒覺得錯的話就不要來找我!反正翅膀都硬了嘛，根本不需要老媽我在旁邊嘰嘰喳喳的煩妳嘛!」當場拂袖而去。

啊?現在是什麼情況?!

看著服務生想哭的眼神，她也很想哭啊。

「媽!」她站起身想追出去，手卻被瞬間握住。

『滋』的一聲讓她突地抽出手。「你幹麻?!」這程咬金，要是他不在就不會這麼多事情了!

「妳現在追出去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吧。」臉上的微笑不曾間斷過。

「你還認為我有心情吃的下飯?」她一臉不可置信的嚷著。

「人是鐵飯是鋼，總是要吃的不是嗎?就當作陪我吃吧，這餐我請。」他笑到快把眼睛都瞇上了，旁邊的服務生也一臉希冀的望著她。

唉，只希望老媽不要氣太久啊。

她頹然的坐下來，聽到他對服務生說著餐點，待服務生轉向她這邊時，她懶懶的說一聲:「都跟他一樣吧。」就轉頭望向窗外不再講話了。

他起身坐到她的對面。「放輕鬆點吧，吃飯要保持心情愉悅才不會發胖喔。」

這個人!也不想想最後是誰讓我媽爆掉的!聽見他又提到不該提的，她也決定爆炸了。

「我根本不記得你。」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情感的話語，讓盯著他看的她沒放過他任何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終於有笑以外的表情了。雖然只有短暫的零點一秒，她知道他被她傷到了，但她卻沒有她認為應該會有的開心。

「這樣啊，也是，妳面試過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還記得我。」他還是笑著，吃起剛好送上的餐點。

「要不是公司有登山活動，我也不會這麼剛好去買登山用品!」她也不曉得該怎麼結束這話題，只好低頭猛吃著沙拉。

「不過妳這身衣服是真的好看。」

「如果真的好看，你堂哥也不會逃之夭夭了。」

「呵，他只是預期會看到一個大家閨秀，只是沒想到會是個運動美女。」

「我根本不愛運動。」賭氣的說著，後知後覺才發現已經把萵苣戳的爛爛的，她乾脆放下叉子。

「你也看到了，我媽根本不能認同我的行為，為了家庭和睦，我還是推掉爬山好了。」老總應該可以接受我有心臟病氣喘等等疾病吧?

「這樣妳的裝備會很可憐的，都不見天日呢。」

「反正就像這樣平常穿也沒差，我不會這麼『奧客』跑去找你退貨的。」她沒好氣的說著。

「其實爬山沒有妳想像的這麼嚴重，有些觀念是要慢慢去開導的，溝通好就好了。」

「就是沒辦法溝通啊!」她嘆了一口氣，決定轉移話題。「別說我了，你呢?你既然之前來應徵電子業，怎麼最後卻在登山用品店當店長?」

「其實畢了業也不曉得要做什麼，看著同學都去銀行或國貿當業務，我好像也沒有別條路可走。嗯，想著電子業很夯，就覺得該去做做看這個產業，沒想到全然不是這麼回事。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家小型電子元件貿易商，一切都是老闆說了算，偏偏老闆還非常情緒化，就算我有什麼好建議也沒用，感覺好像回到當兵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這時候想找第二份工作就不太順利，投出去的履歷石沉大海，在徵人網頁開著履歷也乏人問津，等待的感覺是很糟的，好像，人生沒希望了。」他知道她不想談自己的事情，他也就順水推舟的自嘲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咦?那我面試你的時候是……應該是還在工作吧?」雖然她沒什麼印象，但通常她不會要人資找資歷太淺或待業太久的人來面試。

「那時候我工作還沒辭，但也快受不了了。某天我就發現手機有未接來電，打電話回去就是妳接的。妳跟我說想找我去面試，我聽到後可以說是，欣喜若狂吧。」

他喝了一口湯，繼續說著:「雖然第二次面試老闆可能覺得我不夠聰明所以沒錄取吧，如果沒有理工背景，要走電子業的男性是蠻辛苦的。不過這面試還是給我很大的激勵，至少我不是ㄧ無事處。後來朋友問我要不要來當登山嚮導，我想說，又不是非電子業不可，去試試也沒什麼不好。結果同行的隊員之中就有我現在的老闆，聊了發現他正缺店長，問我要不要試試看。」

「所以就……做到現在了?」

「對啊，沒什麼不好，雖然工作時數長，還要排班、帶團，休假天數又短，老闆有時候也沒辦法接受我的意見，登山用品也不好賣，甚至會遇到奧客，但比上個工作好多了，至少跟客人互動是很有趣的，而且也可以對未來作規劃。」

「未來作規劃?你是指退休生活，這麼早就想到了?」她詫異，明明他就比她年輕，怎麼想的比她還遠。

「呵呵，早點想比較好計畫啊，而且在這個產業，接觸到的其實都是要退休的人，這階段的人才會想到要怎麼安排退休生活，甚至可以說是享受生活，所以常常聊到這個話題呢。」

「所以你退休想做什麼?」

「開民宿吧。」

「……你要開在哪裡?現在民宿這麼多，要怎麼跟人競爭?而且資金跟客源……」

「等等，等等等，妳不用現在跟我SWOT分析啊。」他大笑，讓她窘迫到極點。

「不好意思，我職業病發作啊。」她沒好氣的說著。

「呵呵，不會啦，其實民宿這個IDEA也是指退休後的活動，所以賺錢是次要的。當然如果錢存到了，要開始建造一定找妳幫忙規劃，費用就請給我打個折吧。」

「那有什麼問題!不過存錢啊，這樣要準備多少錢才能蓋民宿?我完全沒有概念。」

「妳有去看過台灣各地的民宿嗎?」見她搖搖頭，他遂說道:「其實不用不用很多錢喔，一棟三四層透天厝就可以當民宿了，重點是民宿主人要走的特色跟服務。所以這金額的Range很大，五十萬到三五百萬都有機會。」

「五十萬?那能做什麼?」那她現在就可以去開民宿了!

看她疑惑的樣子，他一整個笑出來。「哈，五十萬可以做很多事情呢，我朋友在新竹五峰鄉那邊就有蓋民宿，兩個人合資，買地蓋房也才花了一人五十萬啊，鄉下的土地還是便宜的。」

「看起來你已經準備好幾歲退休了?」

「希望四十歲以前吧，如果太老，可就玩不動了。」

四十歲五百萬啊……如果是我的話，就是九年五百萬……一年要賺五十萬……有機會!

「所以你準備做這個工作做到四十歲囉?嗯……這樣的工作家人都支持嗎?又要跑戶外，休假又不固定的，女朋友會生氣吧。」她的工作唯一比他好的該不會就只有休假固定吧?其實出差的時候都沒有休假，好像也沒比較好啊。

「我又沒有女朋友，所以很自由啊。至於工作時間來說，家人是沒什麼意見，倒是帶團爬山這件事情讓我抗爭了頗久。」

「很危險吧，光想到新聞那麼多山難事件就覺得恐怖。」

「其實危險倒還其次，重點是人會對未知的事情產生恐怖意識。大學時期參加登山社團到現在，每次爬山就得催眠家人爬山一點都不恐怖：我做了多少準備，各種狀況都可以掌握，不僅體能，同隊隊員也絕對沒問題，而且山下有多少人會幫我們留守，所以一切都是很安全的。只要準備好，接下來就是要看運氣了，老天賞不賞臉，給不給好天氣是很重要的。」

「你這樣講，我就在想下個月去玉山的時候是祈雨比較好還是天晴比較好。」

「妳這麼不想去玉山啊?」看她一臉不甘願的模樣，讓他啼笑皆非。

「反正都已經買裝備了，至少試過一次，不然多可惜。」他安慰她，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跟他也沒多大關係吧，會怕之後少了一個客人嗎?但他的態度就像老朋友一樣，就這樣跟他胡天胡地的說了一下午，怎麼這麼能聊呢?

或許他可以笑成那樣，就是因為有自信了吧!當初可能就是因為跟其他面試者惶惶不安的感覺太像了，讓她感受不到特別的印象。至少今天被食物花掉了大半時間，讓她不用被他的笑臉閃的亂七八糟的，可以表現的比較正常一點，這是她非常慶幸的部份。

而且，他說他沒有女朋友。

她躺在床上，思考著兩人聊天的內容，還有那時候，好像還電到了……，想到這一節，她心裡小鹿亂撞了起來。可是他也說了自由很好，這樣是代表什麼呢?

雖然跟老媽吵架，但是今天的結果，怎麼好像還是有了某種方面的成效?

想到母親，她就開始嘆氣起來。

還是只能等老媽氣消，不過看來是要很久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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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唸:

今天是母親節,
所以有將近一半的劇情跟老媽有關……
但這不是我跟我老娘的對話,
我娘是絕對不會在公眾場合這樣講話的,
而且只要一個眼神,
我就知道頂撞我娘的下場有多恐怖……
這完全是被我娘制約啊!!!!!!

我不能否認的是,
我是媽寶……
什麼叫作媽寶呢?
我記得是從部落客”女王”那邊看到的,
不過現在找不到那篇文章,
倒是她也有寫:”我們不愛媽寶”
http://www.wretch.cc/blog/illyqueen/9855420

反正意思就是媽媽的寶寶,
為什麼說我是媽寶呢?
不是說我不能獨立自主,
而是因為常常跟週遭朋友講到我阿娘的神奇事蹟,
也就是因為我阿娘這麼神奇,
才會有這麼詭異的我……

唔,講我阿娘大概可以再開一篇文章,
所以先暫且擱下.

回來講這篇文章,
恩,斷在那種奇怪的地方就是我又有快要自言自語的傾向,
(還是已經發生了?)
所以就趕快結束這一幕,
不然我又沒完沒了的講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咳咳,
中間要設這位母親的想法著實想了頗久,
怕前後不對照就尷尬了,
再加上劇情又一定要讓她離席女主角又不能追上去,
不然怎麼跟男主角培養感情.

然後又觸電了……
我乾脆以後變成這是老梗好了!!
(自暴自棄中!)

嗚嗚,
其實我不曉得怎麼繼續下去了,
因為賤招已經用完了!!!
(沒人想再看教條下去了吧,連退休這種對話都出現了!!!!!)

好啦,後面該正常化了,
只是我要想很多很多下……
現在想到什麼就打什麼,
根本是亂打一通,
總覺得後面要收拾會收的很慘烈……
(難得這兩天新注音沒有給我搞怪,所以打的比較順一點點……
當順一點點的時候就會又當機了……= =)

先來去生上線報告好了,
怎麼樣做的圖文並茂感人肺腑專業簡潔又未來無限呢?

最後,
祝全天下的母親,佳節愉快,還有天天開心!!